“在理。”
众人沉默数息,转眼便领会了忘川的用意。
如果天幕不再垂落,那他们反倒不该逃脱。
因为那样不仅会将天命人的身份暴露给白尘母体,更是会让白尘判断出军心的涣散与战力的失衡。
天幕不再垂落,那显然与白尘有关。
白尘会放他们逃脱?
断无可能!
他们是重要的战力,更是必须再此战中损毁的耗材。
只有这样,白尘才能在战后确保它对望星界的宰治!
很简单的逻辑。
这群试炼者无论是死在黑潮哪一方的手里,但都不可能于此逃回现世!
所以,慌乱回归才是最合理的表现,这样也就不会再多暴露疑点,更不会被白尘母体锁定,轻易用作炮灰。
局面一时僵滞。
死气的动作竟也一时僵滞。
本该不会停顿迟滞的黑潮,出奇地静默了下来。
土着不解缘由,甚至刚刚才反应过来。
“圣子大人,这是......”
“嗯。”圣子沉默片刻,才搪塞回应,“我用白尘丹混合了灵玉灵果,与白尘法象同炼,糊在了南疆荒林的地表。”
赤霄王等了片刻,但圣子却没有多做解释。
就这?
不应该还有下文吗?
然而并没有。
似乎这就是圣子全部的解释,听起来明显荒诞,但赤霄王却不敢质疑。
他要敢质疑圣子......
那就轮到圣子去质疑他了。
不过很显然,光是用白尘流质糊在地表,怎么都不可能停下这整片天幕的倾落。
圣子在隐瞒着些什么。
这无疑昭示着,圣子已经不再完全相信联军的将士。
但这一点众将早有预料。
这毫无违和的演技更是足以证明他们准备的周全。
一切的发展早有预演。
所以纵使土着反应慢了半拍,但万余人中也无一搅局拆台。
赤霄王先前的解释足够凝练,倒是无愧于日理万机的王者之名。
圣子神色毫无波澜,仰面望向那错乱怪诞的黑幕穹顶,沉声昭告:“它的行动已然受限,总之,你们至少不必再担心虚空的倾轧。但死气生机犹在,而我为了替你们解围,为了限制虚空的倾轧,已然消耗了太多的底蕴。”
“唔......”
“我需要时间。”
圣子顿了顿,继而朗声道:“众将听令!趁其行动受限,立刻反攻死气!你们只需绞碎天幕,淆乱虚空,剩下的,本尊自会了结!”
本尊?
无论是称呼还是语气,都不太像是圣子的作风,但也没到违和的范畴。
当然,这种事情早就无关紧要。
反正白尘母体的身份毋庸质疑,那么这所谓的需要时间......
毫无疑问,只是平衡战力的托辞。
“来咯来咯~”
“这是想要让我们送死,好让生灵与死气两败俱伤,它渔翁得利?”
“嘁,真贼啊。”
试炼者们心境的变化倒是挺快。
毕竟万千次轮回下来,心电图的过山车也没少坐。
眼下局势明了。
圣子宣称自己需要时间恢复底蕴,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地脉界核,是死气的巢穴!
不论你是白尘母体,还是那所谓圣子,这里又哪能有你恢复底蕴的余地?
已经聊爆咯。
可那又如何?
该遵命还是得遵命。
游戏的规则摆上了台面,纵使众将明知那是个火坑,那是个骗局,但也只能义无反顾接连赴死。
因为掀桌的代价只会招致更严酷的处境。
但至少。
他们此刻拥有了一线生机。
“点一点土着吧,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反应过来。”
“他们应该是有觉察到,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平静。”
“那是时候摈弃一切隔阂,专注联手了。”
“没准......大多土着将士,其实也根本不在乎咱们这所谓域外邪魔的身份。”
在理。
毕竟域外邪魔终归是个噱头,是圣子对天命人的描述。
现在圣子明显站在了望星界幸存者的对立面,那敌人的敌人,未必不能做个朋友。
再简单不过的道理。
一番简单的传音商洽,联盟又再复变得牢不可破。
没人质疑方才试炼者们看似狼狈的逃跑行径,而是开始探寻应对白尘母体的对策。
宁洛心中,总算是松了口气。
先前的一切安排,在这一刻终于体现出了价值。
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,要是放在其他世界,恐怕此刻的地脉界核已是群魔乱舞。
要么天命人与土着反目,要么干脆土着丧失战意,或者天命人之间自相残杀。
反正都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转眼摒弃前嫌,勠力同心。
宁洛很满意。
纵使他明明心知,试炼者们与土着正在商洽着如何顺利剿除他的事宜,但宁洛却依旧格外舒心。
倒是颇有种看孩子们长大了的感觉。
甚至有种极道老大培养出年轻的接班人,扬言锻炼他们就是为了能够杀掉自己的这种扭曲感受。
运筹帷幄,很难,但也很舒爽。
不过宁洛真不想再体验一遍。
尤其是像这次那样,被矩阵裹挟着,按在太傅椅子上出谋划策的无力感,属实折磨。
思索之际,众将已然展开行动。
僵滞的死气也再复活化。
没人试图探究死气僵滞的缘由,因为无论土着还是试炼者,此刻都没有这般余裕。
当然,他们也盘不明白。
或许只有死气自己心知,它为什么怔了片刻。
因为它在试图解构剖析宁洛的天脉封禁。
但它解析不了。
遗留在地表的的确并非是什么所谓的白尘流质,而是货真价实的天脉封禁,是宁洛最新的“杰作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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