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怪你,非要说田螺可以卖钱,快把我腿走断了!”
“你们是哪里的孩子?”大婶问道。
“阮桥的。”张怀远说道。
“阮桥!”
大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,问道:“你们俩走来的?”
“是的,大婶。我们俩天不亮就出发,到了中午才走到这儿的,您不在,我们就在这儿等,等了您一下午,一天都没有吃饭啦。”
张怀远略带沮丧地说道:“阿姨,您要不要我们的田螺,我们都没有钱买馒头吃呢。”
“六七十里路呢,那要走十几个小时吧。你们俩还拉着板车!”
大婶说着走向板车,说道:
“我年轻的时候,去过你们那里,收过兔毛、头发辫子之类,骑自行车都要四五个小时。两个傻孩子!”
“我们专挑大个的田螺从河里捞的,又放在水池里存了一个多月,才存这么多。您看,这田螺既个大,又干净,没一点杂碎的东西。”
张怀远说着,掀开蛇皮袋,抓起一把给阿姨看。
“您收了吧,去年您说两毛钱一斤,您如果要了,少给点也行,一毛五也行。”
“哇,你们那里有这么大的田螺啊,啧啧。我全要了。傻孩子,这么远,家里知道吗?”
“没告诉家里人,偷偷的出来了。”张怀远说道。
“我全要了,全要了。现在田螺涨价了,给你们两毛五一斤,这么多也不称了,给你们三十块钱吧”
大婶说着,从自己摊子里凑了二十块钱,钱不够,又从旁边摊子借了十块钱。
大婶又拉着兄弟俩坐下,给兄弟俩每人吃了碗粉鸡和韭菜盒子。
“今晚你们俩今晚就不要走了,先住在我们家,正好把田螺拉到我们家,等明天天亮了再走。”
大婶又问道:“你们村有电话吗?先给你们家里打个电话。”
“我们村还没有电话。”张怀远说道。
“那家里人会急坏的。”大婶迟疑了下,说道:“急坏也要明天再走,晚上走路更危险。”
卖田螺的大婶让自己的儿子带兄弟俩去她家里。
她家并不大,就两三间屋子,厨房在屋檐下。他们就在地上铺了张席子,兄弟俩躺在席子上,这时才感到脚底板火辣辣的疼。
兄弟俩拌起脚底板一看,好几粒有点紫红色的血泡。
第二天,一大早兄弟俩就醒了。
阿姨早准备好菜饼和麻糊。
“你们俩知道怎么回家不?”
“阿姨,我们知道怎么回去。我们就沿着一零五国道,一直走,就到家了。”
大婶又叮嘱兄弟俩半天,才让哥俩走。
走了好远,哥俩才想起忘了问大婶的姓名了。
“遇到好人了,还忘记问人家姓名了。真是遇到好心人了。”哥哥说道。
“要是田螺卖不掉,我以后就和你绝交了……我的腿快走断了。”
“弟弟,你坐上板车,我拉你。”
哥哥让弟弟坐上板车,先拉弟弟走了好长一段路,然后弟弟下来又拉哥哥走。
兄弟俩轮换着,快到中午的时候,就到了镇上。
张怀远拉着弟弟去了新华书店,买了支两块二毛钱的,梦寐以求的永生牌钢笔。
“哥,我还要去买渔网和鱼钩,你不要把钱花完了。”弟弟说道。
“哪能花的完呢?放心吧,这么多钱,花不完。”
哥哥接着说道:
“你就知道贪玩,就喜欢捉鱼、钓鱼,咋就不爱学习呢?学习也很有乐趣着呢。”
“我的爱好就是钓鱼、捉鱼。我虽然不爱吃鱼,但我就爱钓鱼、捉鱼。每次捉的鱼还不是你最爱吃。”弟弟张怀诚说道。
“好,给你买,就买两条网啊。”张怀远说道。
“等我抓到鱼,你去镇上换钱,换来的钱,我们平分。”弟弟张怀诚说道。
“好,你来抓,我去镇上卖,除了螃蟹没人要,老鳖、黑鱼、鲤鱼、花鲢都有人要。”张怀远说道。
说着他们去了渔具店,花了三块四毛钱。他们数了下钱,还剩二十四块四毛。
“剩下的钱,我们存着,等下次庙会,我们留着看录像。早听说李小龙演的电影好看,我们看个够。”哥哥说道。
“行,你可不能再买邮票了啊。再花钱的时候,一定要带上我。”弟弟不放心的说道。
到了村口已经傍晚了。
“阿远和阿诚回来啦!”
张怀忍家媳妇小宋刚好在村口看到了,喊道:“你们俩跑哪里去了,你们爸妈急疯了,到处找”。
两个人刚到家门口,就看见气冲冲母亲冲了过来,抬起脚,褪掉一只鞋子,轮在手里,在阿远的屁股上抽了十几下,然后又抓起阿诚,在屁股上轮了十几下。
“你们去哪了,要把人急死啊。”
张怀远把卖田螺的事情讲了下,宫凤英才把气消了。
“你们是遇到好心人啦,也不感谢人家。下次再去县城,咱们感谢下人家。”
宫凤英开始做晚饭,蒸了馒头,又做了一份蒜泥鸡蛋。
哥俩这次县城之旅,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,还有就是第一次吃了县城的粉鸡。
“剩下的钱给妈妈吧,正愁没有买化肥的钱,这些钱刚好可以买两袋碳铵。”
兄弟俩,委屈的坐在地上,脚底板火辣辣的疼。
“我们辛苦的钱啊!”兄弟俩“哇哇”的哭了起来。
火车颠簸了一下,打乱了张怀诚的回忆。
你第一次,挣过钱吗?挣多少呢?辛苦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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